本來齊整的校園中,現在貼滿了標語。牆壁上的塗鴉字句,從馮景禧樓一直延伸到煲底,蔓延到舊工程大樓。華連掛起了黑直幡,車站的民女像戴上了黃頭盔。校方已出了遣責聲明。
很 bold 很憤怒,比粉飾太平、扮和諧、心淡冷漠好多了,就怕太洶湧無法細水長流。然而,長流細水的崗位早有前輩師兄姊們在站了,這個夏天兄弟爬山,你急躁我慢熱,又何干?目標一致便好。
這個夏天,香港這群「暴徒學生」擇善固執,堅持追求社會公義,毋懼挑戰體制,令在平和日子中活得太久的成人們慚愧。
於是不知從哪天開始我的內心也再難以保持平衡,跟太和諧的環境總是格格不入,假日放鬆一下也覺罪疚,不想參與任何派對。如果中大校園仍像那些年一般平和優雅,恐怕我反而會渾身不自在。走在貼滿 A4 紙標語的百萬大道上,我慶幸同學們最少還未麻木,竟然舒了一口氣。國難當前,若中大校園仍像個世外桃源,才是真正的離地吧?

暴徒大學
為何中文大學被稱為「暴徒大學」,校友同學們竟會引以為榮?因為被一個聲名狼藉的政權及其擁護者標籤抹黑,反而證明自己走的路正確。難道我們會期望讚揚北韓的中國外交部,也讚揚中大人發出公義的聲音嗎?
在 6 月 12 日前,市民對暴徒二字沒有很大的感覺。然而林鄭於當晚急不及待定性 6.12 事件為「暴動」,從此香港人對「暴徒」一字有了新的理解,「沒有暴徒, 只有暴政」成為新口號。市民上街反抗暴政的專橫,卻竟然反過來被稱呼為暴徒。
在這背景下,中大在地圖上的名字被改為「暴大」,認證中大人正站在暴政的對面,與香港市民站在一起。身為暴大人不但不羞恥,反倒引以為傲。

止暴制亂,愈制愈亂
政府強調要先「止暴制亂」。達官貴人和在收成期中的賢達總怕亂,卻以為把垃圾掃進地氈底便可解決問題。可是暴大人告訴你:你愈要粉飾,我愈要塗鴉; 愈多人撕文宣,便愈多人加入貼連儂牆;立法禁頭盔,我便戴鐵鍋;發出反對通知書,市民便自發參加「祈禱會」。
那裡有壓迫,那裡便有反抗。立法禁得了多少,撐得了多久?
港鐵 CEO 在員工晚會中說:已增聘更多的保安員,還會聘請更多。難道他還不知道問題的徵結在於,本應服務市民的港鐵變成配合警察圍捕市民的黨鐵,間接造成了 8.31 慘劇嗎?市民跳閘難道是為了省那幾塊錢嗎?塗鴉破壞難道只為了一時高興嗎?難道港鐵也打算靠警棍營運下去嗎?

民無信不立
社會也好,企業也好,學校也好 – 人無信不立。信任的基礎,要建立於肯誠實面對過去。聘多少的保安,用多大的武力,也無助於重建互信。古人說:論軍備、經濟、誠信三者,以信為先。
令連儂大道消失的方法只有一個:段校長站出來,表態、對話、與同學同行;正如令連儂牆消失的方法也只有一個:五大訴求,缺一不可。以暴力壓制人民的聲音,終必難逃敗亡。
